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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快手,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地、真实地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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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| 真实故事计划
作者 | 卫潇雨 姚璐
采访 | 卫潇雨 姚璐 邢璐璐 欧梦雪
01
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
江苏连云港人姚哥在亚洲最大的豪华游轮诺唯真喜悦号上工作,这是一艘长334米、20多层、可容纳3850人的巨型游轮,船上包括了20家餐厅,15间茶室、酒吧和酒廊,以及900平米的免税购物区。
他和手下的73个兄弟负责维护整艘船的救生设备。在这艘船上,他拥有一个15平米的房间,里面有席梦思床垫、空调、衣柜、沙发和卫生间,船上的豪华自助餐、健身房及剧院均可免费享受。每天只需工作6小时,即可月入6万元。
赚钱是他成为海员的最大动力。他家境贫穷,小时候看着同学吃面包,自己只吃过妈妈买回来的面包边,那时候,他对于财富的想象是“有一天我一定会吃上面包中心”。
但当他真的物质无虞,却很难获得心灵的满足。置身于茫茫大海快手买点赞,最大的威胁来自孤独。
他日日夜夜地思念妻儿,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上给妻子写信,写对她的思念、写自己要努力多赚钱养家、写脑袋里存留的还在一起的景象,写了十多万字以后,微博免费刷赞刷评论两人还是离婚了。
无尽的孤独里,姚哥在健身房跑步、三个月掉了三十斤,在甲板上看一望无际的大海、一天抽一包半的烟,一年内看了两百多部电影,《海神号》——一部讲述海难的片子,他看了六遍。
不要妄想和岸上的人有多少交流的机会,船上仅有的两台卫星电话,要精确到秒来收费,一分钟电话至少要十块钱。
现在,姚哥用以消解孤独的方式是:开直播。在大海上开直播,要付出每小时250元的流量费用,粉丝多了,钱倒不是问题,稀缺的是信号的眷顾。
当他拿起手机,第一个打开的APP就是快手。卫星信号成为了虚拟的桥梁,将船与陆地连接了起来,他仿佛重新置身于人声鼎沸之中。
这个长期漂泊在海上的船员感觉自己“一只脚站在了地上”,陆地上生活的人们艳羡他的生活,他有了粉丝、拥趸甚至倾慕者,“一个礼拜至少五天有人表白”,但他不怎么搭理,“没意思”,他说。
人们透过屏幕,看到的大海纯净、蔚蓝、浪花翻滚、波光澹澹,海员生活也和优裕、闲适挂上了钩,但那些仰慕的女孩,很少有人读到他其实仍然没有得到缓解的孤独。
海上的姚哥渴望陆地上的生活,而在这个国家最深的内陆,少林僧人释延根也仿佛置身于一个孤岛。
他8岁入少林寺,这在当时就是一种逃离——他出生在一个重组家庭,母亲是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,父亲是离婚后入赘的男人,这样的家庭在30年前的农村是不吉祥的象征。
在少林寺学了一身功夫下山之后,他当过兵,也扛过水泥、卖过菜、看过夜总会的场子。但这个世界总是向他展示狰狞一面,他几乎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,他觉得这个社会被金钱所奴役。
也耿耿于怀于进部队第一年交的入党申请书,到了第五年离开的时候才批下来,并作为自己不被社会所接纳的例证。
如今他又回到少林寺,教40多个孩子功夫。他没有存款,也决定不再下山,只是在快手上发布一些日常教课的视频,偶尔,他隔着屏幕打量山下的世界,快手就是他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安全距离。
而华中科技大学的大二学生郝士柏曾经不屑于打量快手。在知乎上,郝士柏评价“每次打开快手时我总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:中国广大的底层青少年已经没有未来没有希望了”,这一回答为他获得了10223个赞。
他曾经在北京市海淀区一所盛产高分考生的名校就读,因为高考失利才脱离“清华北大梯队”。这次失败的影响延续至今,在华中科技大学,他一个人吃饭、上课、看书,没有任何一个交心的朋友。
几乎是有些嘴硬地,他强调自己并不需要社交,“自己的生活只要能吃饱穿暖,别的不那么重要,重要的是知识”。
但另一面的事实是,当他试着“把自己放进去语境”、“以快手深度用户的视角”来重新看待这个软件,他发现这个软件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轻松感,他在快手里分享自己打游戏拿了第二名、喂鸭子却反被追着跑、去南京吃麻辣香锅——这里展示的是更本真的自己。
而作为一个女孩只占八分之一比例的理工院校里的直男,郝士柏保持的最高纪录是30天没和女生讲过话。作为某种补偿,他在快手关注的744名用户中,有近400位是美女主播。他曾经看了足足三个半小时的直播,就为了一个爱笑的女孩对着镜头唱歌。
02
偶尔互相眺望
开货车是一份熬人的工作。在小镇上做水泥生意的谢先志经常要开着五米多长、荷载20吨的货车在路上行进8个多小时。
货车危险度高,必须时刻关注车的声音,他因此不能听音乐、玩手机,唯一的娱乐是,如果对面错车的恰好是个女司机,他会轻佻地按一下喇叭。
这个生活在神农架山区的男人曾经在广州打工,但自从2006年娶妻生子,除了去过700公里外妻子的老家,他就几乎再也没有出过镇子了。有在深圳打工的朋友回家,聊天的时候,谢先志问他们:“那个地铁是在地下面还是地上面跑的?”
在信息的孤岛里憋了太久,快手成了他难得的和外界接触的窗口。在快手上,你几乎可以找到任何人快手买点赞,三分之一的少林僧人都玩快手,除此以外,有三十多位火车司机、国家散打队的队长、赵本山的十多个徒弟、来自海外的模特。
谢先志关注了八十多个在国外的用户,开挖机的、造船的、电焊的,看他们发视频,在日本、在法国、在非洲。这个已经十多年没离开大山的人,也能随口点评上好几个国家的知名建筑。
有些时候,人们想要观看的世界并不那么遥远。到天安门看升国旗对相当一部分中国人都具有莫大的意义,但即便在交通如此发达的当下,仍然有数量庞大的人难以完成这一旅程,他们是一些身体虚弱的老兵,一些困在农村的妇女,一些流水线上的年轻人。
某种意义上,“北漂”汪宽就是他们的眼睛。每天日出之前,汪宽都会打车到天安门,用手机镜头直播升旗的画面。
因为日复一日地直播,这个唐山人在北京已经看过289次升旗,他甚至总结了升旗的规律:看升旗效果最好的位置是旗杆侧边2米左右,旗杆31米高,有36名护旗手,护旗手从金水河到天安门踢正步是138步,升旗时间是两遍国歌、2分钟7秒。
当生活在乡村的人向往首都中轴线上的一次升旗,城市里步伐飞快的白领也在向往着牧歌式的田园生活。
每天清晨,第一缕曙光洒向乌苏里江,位于祖国最东方的抚远抓吉乡要比全国大多数地区更早醒来。
在这里生活了32年的渔民张鹏习惯了早晨四点钟起床,架起炉子烧上水、把开水灌进暖壶、揣上干粮就上船下江,在海岸线边搭塑料窝棚、启动渔船、撒下渔网,追逐乌苏里江“游动的黄金”——大马哈鱼。
因为长期在海面上暴晒,张鹏皮肤黝黑、眼睛总半眯着、陷在深深的眼窝里,他戴个绒毛帽子,说话的时候大咧着嘴、露出来上下两排牙。
粉丝觉得他特逗,小脑袋,黑皮肤,眼珠子滴溜溜地转,性子直,有点楞楞的,管他叫“打鱼界的宋小宝”。
张鹏出生于渔民世家,从太爷爷辈起世代打渔,渔民的生活“年吃年用”,一年到头攒不下来什么钱。乌苏里江是全国仅有的几条未经污染的大江之一,然而,“每年的鱼都不值钱,没人知道这个地方有这么好的鱼。”
在快手上玩短视频以后,张鹏积累了107万粉丝,相当于家乡抚远县全部人口的十倍。张鹏下网捕鱼,老婆多多就在旁边举着手机做直播,第一次直播,这对夫妇赚了20块钱。靠粉丝的礼物,他们攒了20万,结婚七年以后,终于在县城贷款买了新房子。
镜头前,张鹏捧起打到的鱼咧开嘴巴、露出板牙,喜气洋洋地喊一嗓子:“年年有鱼啊老铁们!双击评论666啊,干就完了!”、“天亮了,我在好好干,你们不管干啥工作的,也好好干!”
03
庸常生活里的高光时刻
在快手,每个人站立在自己的孤岛上,对另一个世界发出了远远的眺望。但当你无意间回头,会发现自己的生活中也有某种值得深深凝视的东西。
快手上教做家常菜的阿龙,前半生按部就班,到了年纪就相亲、觉得合适就结了婚、然后是生孩子,养孩子,在外人看来也是幸福和谐的婚姻,只有回到家里才觉得哪里不舒服。
做大堂经理的他每天说了太多的话,下班回家他只想安静下来抽根烟,和妻子两人总是相对无言。直到开始在快手上做家常菜教学,两个人难得有了交流的机会,对话是从“今天做个什么菜发快手”开始的,有的时候,做到凌晨3、4点。
妻子也在一旁陪着,他嘴上不说,心里也觉得感动。29岁的他已经自认是肩负重担的中年人,但妻子买来的情侣装,虽然他觉得“幼稚”、“不符合我的年龄”,他还是勉强穿上了。
有的时候,开一场直播也许并不能让多少人看到,只是一场有些荒诞的自娱自乐。夜班司机大文放在同龄人里算得上时尚,他烫了一头卷毛,喜欢酒吧、麻将和KTV,喜欢在晚上出车,夜里十点以后,街上游荡着的大半都是酒鬼。
东北人爱喝酒、也能喝酒。大文和13个朋友聚在一起吃饭,干掉了5斤白酒、60瓶啤酒。饭桌上几个人聊快手,商议着“能不能开个直播”,结果整个桌子上只有大文有直播权限、他粉丝最多——349个。
于是,大文当场开了直播,直播间进来8个人,5个都是同一桌子上吃饭的。直播开了十多分钟,朋友们给他刷了700多块钱的礼物。直播为这场饭局蒙上了一层光晕,使得庸常的一夜也有了被谈论的资本。
04
一种实现梦想的可能
人们渴望某种超出日常的东西,一点点新鲜的事物也能让人心弦震动。
我的采访成了令刘勇君振奋的事,他特地在快手上上传了我约访请求的截图,配乐“我的未来不是梦”,在采访当天,他骑着摩托车跑到了18公里外的大马路上,只因为那里有稳定的电话信号。
他的快手头像是自己67岁的爷爷,爷爷站在自家玉米地里、垂着眼睛看向镜头下方,脑门上挂了三条明显的抬头纹,胡子和脑袋两侧仅剩的头发都白了。
在快手上,刘勇君分享自己“深山里的生活日记”,视频的主角是爷爷,86个作品里,爷爷出镜了53次。爷爷第一次吃菠萝、爷爷自己剥了皮蛋、爷爷在喂小鸡……
这些日常生活里琐碎的片段被记录在了镜头里,成为了爷爷难得的人生影像:过去67年生命里,他只有不到5张照片,其中一张还是身份证。
4岁的时候,刘勇君没了父亲,而后,母亲改嫁、远赴山西打工,他和爷爷、奶奶一起生活在七个房间的旧房子里。房子是用土、木头和瓦片搭的,刚好处在一处凹地,站在屋子门口,四围望过去是层层叠叠的山。
因为屋子老旧,每次下雨都成了难捱的坎儿:房顶到处都在漏雨,墙角的木柴湿透,锅碗瓢盆一齐上阵接水,就连一只直径二十厘米的碗都派上了用场。然而,这已经是修修补补多次的结果,在房顶上,能看见密密麻麻斜着的条形木头,几乎塞不下新的木头来挡洞了。
刘勇君把漏雨的视频发在快手上,被网友指责“怎么让爷爷奶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”。他心里觉得难受,把这几段视频都点击了隐藏。他希望能把蜂蜜生意做起来,修缮一下这座老房子。
快手上快手买点赞,刘勇君聊得最多的一位粉丝大刘只大他两岁,出生在距他一百多公里外的小村子里,两个人有着同样的童年经历。现在,大刘在成都买了房子、已经定居国外,刘勇君的视频唤起了他对于童年时期乡野生活的回忆。
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将人类需求按照阶梯从低到高排列,自我实现的需求成为最高层次的人类渴望。人们想要实现,想要超越,而快手给那些似乎从来没有实现机会的人提供了舞台。
23岁的李成鹏已经自学跳舞15年,这个村子里唯一会跳舞的男孩拍了个《农村达人秀》:自家的院子就是舞台、三个用饮料箱子做的纸板代替评委亮灯,后面坐成一排的奶奶、父亲和隔壁邻居,分别对应成了范冰冰、周立波和伊能静。
对着镜头,李成鹏跳了一段机械舞,三位评委举起来手上画着“√”的纸板,代表表演通过了考核。
李成鹏最大的梦想是站在《中国达人秀》的舞台上,父亲扮演的“周立波”变成真正的主持人周立波,给全国的观众表演跳舞。
而在一年前,村子里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个木讷的男孩会跳舞。在农村,跳舞属于奢侈的事业,没有谁会把孩子送进去一堂课几百块钱的舞蹈班。
李成鹏自学跳舞靠的是在网吧看舞蹈视频,在打游戏的、摔键盘的、骂人的、抽烟的人群里一遍遍播放机械哥的视频,回到家,自己闷在房间里一遍遍地练。因为没有人指导,入门级别的太空步,他练了两个礼拜。
最新的视频里,李成鹏在镜头最前方摆个纸板,上面写着:村里人的希望。李成鹏相信,跳舞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事,他计划明年一定要去参加央视的《黄金100秒》,这将成为他第一次离开东北。
05
生活里的行为艺术
有的时候,意义是显而易见的。上快手的人,有的为了赚钱,有的为了缓解孤独,有的为了实现梦想,但还有一些人一些事,显得匪夷所思、令人费解。
太平沟人吴小虎在快手上宣布“我今天要把这山给夷平了”,60多万人围观了这一视频,他成了“全网移山第一人”。这些日子里,每天吃过午饭,吴小虎戴顶安全帽、拿个洋镐就往山底下跑,顶着正午的大太阳刨上两个多小时,107天下来,大山已经挪了一米远。
今年31岁的吴小虎没来得及读完初中就辍学了,他当过兵、开过运货车、在餐厅、歌厅和澡堂都打过零工,最远还去到过北京,结果跟着表哥在簋街吃了一顿饭就花了500块钱。考虑到“消费水平不一样”,吴小虎回了村子,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留守的年轻人。
大多数时间里,他无所事事,移山以后,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农村青年也拥有了自己的粉丝,有记者去到了他家里,“有人关注,就像个明星,做事情有成就感”,坐在五菱面包车上,吴小虎说。
四川筠连的黄糠开始在网上直播每天向河里扔一块石头,自称“填海第一人”。他感到自己的行为难以解释,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莫名地想要去填这条河”。
有的时候,他充满雄心壮志,相信自己可以填满这条河,然后接着填满长江,“填海就是我的事业”,有的时候他又显得理性一些,“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”。这个22岁的男孩是家中独子,他酷爱摩托赛车,总想一鸣惊人,他说自己的下一个主意是“把煤炭洗白”。
网友“水滴石穿第一人”倒挂了一个塑料水瓶,水从瓶中顺势滴在方形砂石上,木板上写着“水滴石穿”;河南洛阳的洛阳根则在镜头前直播磨铁杵,邀请网友一起见证“铁杵磨成针”。移山、填海、滴石、磨针,他们被并称为了“快手四大闲人”。
在白天,洛阳根是河南一家国企工厂里的数控技工,每天面对着两米多宽的机床。整个厂子里三千多人,他一个朋友也没有。在这里,大多数人埋头做工,仅有的时间都投入在了加班挣钱上,聊天被认为是破坏秩序、浪费时间的事。
晚上,洛阳根化身快手“四大闲人”之一,他直播“铁杵磨成针”,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,耳朵里只有钢筋和磨刀石摩擦的声音。在这个时候,他才有机会说话,对着手机屏幕里来自粉丝们的留言,聊自己的工作、生活、聊磨针是为了“锻炼自己的毅力”。
一晚上的直播,洛阳根絮絮叨叨,说的比在厂子里一星期都要多。
这是他们打发时间的方式,一种在生活中的行为艺术。一个有着无数种活法的APP上,有许许多多的人,许许多多的事,它们几乎包含了中国最广泛的生活方式,穷尽了生活的千万种可能。
木心说:“生命好在无意义,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。”这大约是给这些用力生活的人们的最好注解。